殷晴衿淡笑：“也不过是随口说说，您不用当真。”
她只知晓若是自己必定是不愿的，即使现在几乎是无欲无求地过日子。
阿酒是个年轻的小伙子，激情澎湃，可不能她相比。最起码心态就很不一样，一个沉静，一个活力。
九老头摇头晃脑道：“你是个聪明的，和老头我不用装傻。只是，事情往往身不由己，越是富贵乡越是不能自主。”
他前半生就过足了富贵日子，衣食无忧，可心底的沉重是无人能知道的。那样的日子太辛苦，他只愿意阿酒过得轻松快活一些，方对得起他那已去的娘。
殷晴衿看着不远处缓缓而起的炊烟，沉浸在思绪之中，也不再说话。
谁不是身不由己呢？
她尚且如此，得过且过，日子艰难。等殷迷蝶落了难，祁莲再也不能翻身了，她就离了京城，寻一处安静优美的小院过完下半生。
只有弃了这满目的繁华，她才能快乐起来。
两人各有思虑，一时都不言语。
上官云翡和阿酒、青竹三人一起出来了，拉回了两人的思绪。
九老头爱理不理的模样，倨傲清高。一身旧衣洗得发白，却是掩不住的满身傲然。
他堪堪蹲在地上，抽着乡下农户经常抽的旱烟，吧唧着嘴巴，像极了下地做活回来的农夫。
殷晴衿则从小凳子上起来，对面上官云翡冲她这边柔和一笑，阿酒耷拉脑袋，有些缺少精神，想到上官云翡就要回去了，他便不好。青竹像是小母鸡一样护在上官云翡周围，两只眼睛时刻注意着阿酒，如同防着黄鼠狼般地警惕。
阿酒和青竹是相看两厌，一个是觉得对方狗眼看人低，一个是觉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，谁也看不上谁。
上官云翡没有发现两人的争锋相对，经过初步的调理脸上看不出效果，倒是多了些笑容。
她殷勤过来拉住殷晴衿的手，笑道：“殷姐姐，让您久等了。”想到九太夫说过殷晴衿也有些地方要医治，又忍不住问：“九太夫，您说殷姐姐也有些不爽利，那医治之法可困难？是否缺什么药物？”
她自己是一身的病，反而不愿意看到别人也和她一样。这个人还是殷晴衿，她们是好友，自然是不想见到不好的情形。
九老头吸一口烟，把烟草卷好些，才慢腾腾站起来。
“小事，不难医治。若说珍贵药物，你问问她便知了，不过老夫估摸着你也找不出来。”
他很知道殷晴衿的毒难解，所以才要一年时间，这还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了。如果有药方中的珍草，且是大量，一月左右就能解毒。
行医多年，他见过少些，但远远不够。
上官云翡了然，心里想道：她家里就有很多草药，她不信回去找会找不到。
九老头看阿酒看上官云翡的眼有些不同于寻常的痴迷之色，一时之间有些气又有些好笑。
也罢，他不管着他，看他能不能得到小姑娘的心。
殷晴衿和上官云翡拿了药草和方子，止水和青竹各自放好，扶着自家小姐回去。
上官云翡记下了殷晴衿所需的那味药材，准备回去就找了给殷晴衿送去。
殷晴衿是个引路人，自觉她已经做好了，便和上官云翡说后面她就不来了。上官云翡闻言黯然，却也不好太表现出来。
这时段两人出来，殷晴衿总戴着面纱，严严实实地遮住脸，对外宣称是殷府二小姐。
殷晴衿的婚期将近，现已七月下旬，她也嫁给周荆芥了。
上官云翡心存愧疚，人家为了她连成亲大事都放在一边。
她暗暗决定要回敬些东西给殷晴衿。
殷晴衿和上官云翡分离后边径直回了碧水苑。
前几日殷峥来说，为她准备了好院子，叫她不要在碧水苑住了。说是收拾好了，比殷迷蝶的惊鸿苑还好上一些。这事被殷晴衿拒了，她承受不住。
与初回殷府的时候相比，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好了很多。碧水苑不再是孤寂如荒地一般，有送水送吃食的丫鬟来来回回。院子也时常被打扫得一尘不染，只有几片落叶。
看得殷晴衿都不舒服了，叫那些人退了回去，只是需要扫地打水之类的活才叫她们进来做。
殷峥正看着柳絮呈上来的嫁妆单子，又拿出早些时候周上榜送过来的聘礼，细细比对，发现周上榜的礼不轻不重，只能说是恰到好处。
可是前些日子又派人来补送了一些聘礼，看得殷峥眼睛一跳。
他想不通，好像是得知要嫁过去的人是晴衿后才有了这个转变。
难道是周上榜的意思？
外面婆子来回话，小厮进来传话，殷峥把单子放在一边，让人叫婆子进来。
吴婆子原先是跟着祁莲的，现在依旧在莲花苑当差，不过却是归柳絮所管了。
殷峥对于殷晴衿的婚事格外看重，不想出一点差错，便暗自点了她跟在柳絮身边。
吴婆子眼睛细长狭小，身形臃肿，每每都是宽大的衣服遮住身子。笑起来几乎是眯住了眼，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。
殷峥看了吴婆子，道：“何事？”
吴婆子走近了几步。
“老爷，奴婢也是无能为力了。您不是总嘱咐奴婢，要让大小姐搬出碧水苑吗？老奴我是好说歹说，大小姐就是不愿意。”
“大小姐说，碧水苑清净，她喜欢。要是老爷真有心，就让五小姐住进去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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