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中的地形十分复杂，除了从参天巨木衍生出的各种树根拱出地表外，还生长着各种肆无忌惮的寄生植物，掩盖了落差较大的地势。
此外，森林里有很多沟壑，应是积水从高地上，冲出一个深沟。杜霖在一些深沟边缘看到了一些冰块，猜想冲击此地的，应是冰雪在白天融化后形成的积水。
四人在林中沿着粗大的树根，蜿蜒行走，不时地能看见裸露在泥土之外的骨头。
在经过一具朽烂的人形骨架身边时，杜霖看到了一截腕骨上套着看不清镜面的手表，一步之遥外有一双破烂的、满是泥垢的童鞋，童鞋鞋面上有一块醒目的黑色，像是血迹。
杜霖想回头确认，却被严丹拽了一把。
“别看了，”严丹低声说，“在退入现在壁障之前，很多冒险者和开拓民遇到了异兽和病毒，逃出来的寥寥无几。前来收尸代价又太高了，只能把他们丢弃在这里。”
杜霖心中一凛，小心翼翼绕过那些黑色朽烂的骨头，回身见严丹面带鼓励之色看着自己，嘴角勉强地扯动一下，点点头，继续前进。
一行人在晦暗的森林中行走了约莫七八里路，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林中空地，视野骤然开阔。
杜霖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座高山的顶部，极目远眺，在云朵逡巡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，他发现有一个黑点在云间盘旋。
那是桂之荣的鹰，也是小队的侦查兵。
……
“你说这家伙怎么会和我们组队？他们21区怎么考虑的？”
桂之荣掀开头盔，往嘴里塞着干娘，看向在不远处调理弓弦的杜霖，捅了捅坐在身边的严丹，含糊说道：“到现在我才看出来他可能是被硬塞进来的。搞笑的是，他连自己身上的防护铠甲都不会穿，还偷看我们。”
严丹笑了笑，没有说话。
对于杜霖，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。他的直觉告诉他，对方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无知孱弱。
桂之荣说出对杜霖的怀疑，没有回避在一旁休息的童珊珊。
其实，对于桂之荣的发现，她也早就觉察到了，不过她已经不对那个来自21区的家伙抱有任何希望。完成任务后，她打算行使队长的权力，不会按常例将积分平摊。至于杜霖能得多少，完全视其作用而定。一分不得，也说不定。
吃完了干粮，童珊珊拍打着粘在手掌和衣服上的食物碎屑，看着前面处于警戒巡弋状况中的比特犬，心情微微好了一些。
进入这片阴森区域后，好斗悍勇的比特犬变得沉稳了很多，这一点令女孩十分满意。她知道只有处于战斗状态的它，才会表现如此。
“我们三人事前都知道此次活动的安排，唯独他好像一无所知。这不显得很奇怪吗？”桂之荣短眉微蹙，压低声音说话，说完又捅了捅严丹，“你帮我看看他。”
他让严丹看杜霖，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瞧，而是让严丹使用技艺洞察的超能力，识别杜霖究竟有什么超能力。桂之荣早就听过11区严丹的大名，知道对方赖以成名的能力。
严丹眯眼看着远处的杜霖，许久神情凝重，转头看向桂之荣，问道：“你杀过人，或者杀过异兽吗？”
桂之荣脸色一肃，摇摇头。童珊珊闻言，看向这边。
“他杀过。”严丹眯缝着眼，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正在拉扯弓弦的杜霖，“人和异兽，他都杀过”。
似乎意识到桂之荣和童珊珊眼中露出的惊讶，严丹声音凝重，“这大半年，他杀了不少人，有普通人，也有不是普通人，还有，他还杀了一个有神经核的异兽。”说到这，他的舌头有些僵硬，但很快就恢复过来，“他的战斗力不容小觑。至于他的技能，我暂时看不出。似乎不是我们之前打听到的远距离攻击。”
桂之荣闻言，神色半晌才缓过来，转头看向童珊珊，有些庆幸，“还好，我之前没有对他说什么难听的话。”
童珊珊白了桂之荣一眼，心想，只要是超能者就能完成这些杀戮。所以她不认为严丹对杜霖“杀过人和异兽”的说法，有什么值得重视的，更不能说明对方的战力如何。连作战兽都没有的超能者，也不可能拥有太高的战斗力。
三人坐在石头上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闲天。一个硕大黑影从云层中俯冲而下，卷起一阵落叶尘土。童珊珊挥着衣袖，一脸嫌弃地躲到一旁。
桂之荣将手放在侦查回来的鹰后脑勺的装置上，像个把脉的老中医眯缝着细长的眼睛，一分钟后，神色凝重。
“10点方向的一个树林，据此四十里，有一窝异兽，形象有些像是老虎。2点方向，三十里的沼泽里有一条爬行类的异兽。具体什么，鹰没认出来。在两个方向的中间，也就是脚下这个森林的延伸，是森林的边缘，树木茂盛，似乎有东西干扰了它的探查能力，无法形成视觉图像。这三个方向，选那一个走？”
严丹和桂之荣都看向童珊珊。童珊珊思考了一下，招手，将正在弯弓搭箭对着一棵大树瞄准的杜霖唤了回来，“大家一起商量吧，怎么走？”
虽然，她心里依然瞧不起杜霖，可是话语间，明显有了商量语气。
桂之荣又将侦查信息重复了一下，杜霖将手中箭枝插回箭囊，想也不想，随口说道：“如果情报是准确的话，自然是先对付那条爬行异兽，再将那窝老虎连锅端。”
桂之荣嘴巴微张，一脸吃惊地叫道，“老杜，我们把异兽的信息编辑好了，地图画好，就算任务完成了，没必要画蛇添足，杀过去吧。”
刚才练习射箭的时候，杜霖忽然发现自己对射箭异常熟练，开弓拉箭动作无一生疏迟钝，知道这是“他”的精神力接管了自己身体，顿时信心倍增。
“为什么不杀？别说我们四人，就是你们身边的三头作战兽，绞杀一条爬虫有什么难度？一窝老虎，听起来吓人。但是，你们不要忘了老虎不是群居动物，只有没长大的幼崽，才会和母老虎在一起。所以，对付一窝老虎，其实主要就是对付一头成年老虎而已。”
“是类似老虎的异兽，不是老虎。”桂之荣小声嘀咕着，转头看向童珊珊。童珊珊不是第一次进入灰色区域。杜霖的建议有没有可行性，还需她去判断。
从严丹那里得知了杜霖并不似其表现出的那般无知无能，桂之荣对杜霖有了深深的忌惮，反驳时，下意识地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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