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茵结了摄影师的钱，转身回到车里，拎起矿泉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。后座的容简正在卸妆，今天要拍的剧情里有打架受伤的情节，他画了个战损妆，颧骨一片淤青。
“你回家还是去哪儿？”余茵问他。
容简拿着卸妆棉狠狠地擦了两下脸，“把我放步行街那边吧，我吃个饭再回去。你一起吗？”
“那一起吧。”
余茵说完，没立刻发动车子，她打开手机给置顶的人发去语音消息：“我这儿结束拍摄了，现在跟容简一块儿去吃个晚饭。你下班了吗？”
容简闻声“啧”了一声，“报备啊？”
余茵收起手机，好笑地竖起食指左右晃了两下，“分享生活。我们异地恋很不容易的好不好？”
容简耸耸肩，回怼道：“我们单身狗天天吃狗粮也很辛苦的好吧。”
余茵不再跟他臭贫，发动车子融入车流，这车是她前两天刚提的，开的时候还有点战战兢兢，车速控制在70以下，慢吞吞地跟着车流往前挪。
容简看她那么紧张，也不敢再说话影响她的注意。花了半小时到了他想去的烤肉店，俩人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。
下车后，余茵瞥了眼手机。
西川的牛羊肉比起其他城市便宜一些，分量也大，两个人不到150能吃到撑。桌上聊的都是视频的话题，岑驭他们走的当周余茵就发了“逃离西川”的第一期——这名字是谢辰想的，反响很不错。出乎意料的是还有西川本地的企业家主动找来赞助，也不需要余茵他们做广告植入，纯粹是想帮助他们。
容简让余茵拒了，因为他爸就是当地最大的企业家。
为了趁热打铁，保持住热度，原计划两周一更的视频缩短为一周一更。余茵连直播的时间都缩短了，更不要说抽空去海北看岑驭。
“你跟又神快两个月没见了吧？”容简看她又看了眼手机，“没回消息？”
余茵抿了口大麦茶，压下了嘴里油腻腻的肉味，“他工作不比我轻松，金融民工罢了。早上就跟我说了今天会很忙，意料之中。”
容简用不锈钢夹子夹起一块刚烤好的肉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，“最后一期了，拍完你就歇歇，放个假。”
余茵点头，又突然想起白天接到的电话，“直播的事你怎么想的，想去吗？”
容简迟疑了下，“助农很有意义，但我没什么经验，担心自己做不好。天天都有助农主播因为不能吃苦、问了问题被骂，本来现在网上就有人说我是少爷了……”
容简出镜后家底被扒，每期评论底下都有人说：【老奴什么身份让少爷演戏给我看】。虽然调侃的意味颇重，但也有不小的节奏。
余茵嚼着肉点点头，咽尽了，“你什么时候开学？”
“13号。”
“你要愿意的话到时候可以跟我一块儿去，播不播你到时候再决定也可以。”
容简考虑两秒，点了下头。
吃完饭余茵顺道送他回去，手机顺手扔在汽车扶手箱。
容简注意到，她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下意识往那边看了好几眼。
手机一次也没亮过。
余茵睡前才收到岑驭的回信，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，问她睡了吗。
余茵手指在键盘上轻点两下：“没。”
岑驭打了视频过来。
男人的背景是酒店的落地窗，外头的霓虹灯恢弘闪烁，隐约能从玻璃上看到反射的房间内部的场景。
“你出差了？”余茵诧异地问。
她好像看到渝州市的标志性建筑渝州楼。
岑驭揉揉眉心，眼里零星几缕红血丝，“嗯，下午临时过来的。”
余茵趴在床上，手机靠着墙放着，她托着下巴，头发从两侧倾泻下来，身上穿着白色卡通睡袍，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，细声细气地跟他说话：“好辛苦呀。”
岑驭把手机也搁在了一旁，用支架固定住，屏幕里出现的画面更丰富了一些，不再聚焦于他的脸，露出他散了几颗扣子的胸膛和握着水杯的纤长手指。
“还好，你今天拍摄顺利吗？”他笑着盯着屏幕，看余茵蓬松柔软的发顶。
“挺顺利的。”余茵耳根有点发热，轻声细语地指挥他，“你屏幕往下一点。”
岑驭纳罕，沉默片刻还是按她说的，将手机的视角往下移了一点。这个角度，屏幕里已经看不见他的脸，只能看见脖子以下到曲起的膝盖处。
“我衣服脏了？”男人扯了两下衬衫，抬头看见屏幕里的人不知何时整个人埋进了垫在肘部的枕头里，露出的侧脸脸蛋和耳朵尖红扑扑的。
在枕头里滚了两下余茵才抬头，自我反思，“不，是我脏了。”我的思想脏了。
岑驭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，哑然失笑，把镜头又移回来，挪远点了，故意板着脸看向屏幕，一言不发。
余茵知道他没生气，轻咳了两声，“我还没看完。”
岑驭挑了下半边眉毛，“你还想看完？”
“碰/不到/摸/不到的，我看看还不行吗？”她吹了个流氓哨，“在吗帅哥，看看……”最后一个音她含进了嘴里，囫囵的发出一个哼声。
岑驭罕见的露出惊愕的表情，两秒后脸上闪过一丝狼狈，喉咙滚动几下，“不要闹。”
“我根本就没闹！”余茵嘤嘤装哭，“谈个恋爱，亲不能亲，面见不到，想看看也不给看。我只是好个/色，又不是要骗你钱，这么小的愿望你都不实现？”
岑驭偏过头，下颌左右磨了一下，额头青筋直跳。
余茵还想调戏两句，屏幕突然黑了。
岑驭把摄像头遮住了。
“欸！”余茵一下在床上坐直，“岑岑，宝宝，老baby，干嘛！干嘛给我关小黑屋啊！”
没人理。
她捧起手机，凑近屏幕，“宝宝，开门，是我呀，小鱼儿。”
依旧没人理。
“你好，请开个门吧，我想回家睡觉。”
还是没人理。
“好吧，不开就不开，我会自己找桥洞和垃圾堆的。”
装可怜的方法勉强奏效，屏幕终于出现了画面，不过是一堵酒店中规中矩的贴着黄色壁纸的墙。
岑驭清清淡淡的声音传过来：“面壁两分钟，净化一下脑子。”
余茵心里狂笑，面上苦恼，存心说：“换堵白墙吧，这是黄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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