栖渺接引栈的竹楼里，顾遥知烫了一壶酒，满给夜青时一杯，她：“我们大抵就喝这一回酒了吧。”
“你不收下手镯吗？留个记念，记念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我着实没打算收。”
她把装着手镯的盒子推还给夜青时，继续：“记忆就是最好的纪念，手镯已经坏了，经过修复也不是当初的那一件。”
“为了梵生，你什么都可以不要是吗？”
“这很奇怪？”
“我理解不了。”
“你为了夜凌比我还付出的多，不难理解吧？”
“可是这不一样，我是男人，为一个爱自己的女人付出是应该的，而你，你应该是享受梵生对你的付出。”
“但是夜凌也没有一味享受你的付出。”
“夜凌一觉得对不起我，毁了我的仙途，而你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梵生而站在我的对立面，他守护的下苍生，不应该由你共同承担。”
“我能我还是司战之神的徒弟吗？” “能，当然能，但连灼不止你一个徒弟。真心讲，我对南兮很失望，梵生百般扶持，南兮却一直不成大器，若非梵生对九重的帝位没有野心，南兮就是由着梵生操纵
的傀儡。” 她淡淡笑了笑，表示不认可夜青时的这番话，喝下一杯酒，压压心里百感交集的滋味，：“梵生有着系苍生安危于一身的心，又是一副孑然风雨中的傲骨，神职就是他活一日便必定履行一日的使命。我和这样的梵生在一起，爱他，便要爱他所爱，我不介意他的心里装了太多，如若他不介意旁人如何看待他的一言一行，众生之上俯瞰
众生的孤独，他一人体会便好，连我都不愿分享。”
“这是梵生在众生之上，受众生跪拜应有的代价。”
“所以，我谁也不爱，偏偏爱他，也被他所爱，与他共担下己任，共赴使命终章，便是我应付的代价。”
夜青时听完，沉默了一会，喝下她满给他的酒，胸口火。辣辣的疼。
手镯她不再收下，他便将手镯当着她的面毁了，：“炼元心法，断情绝念，我快要练成了，遥知，这次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朋友般喝酒。”
“我会怀念的。”
“不问问我把欺辱杀害娉然的那人些怎么了吗？”
“不问，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，他们亦有他们要负出的代价，而最大的代价是战争一触即发，最终由你我来终结。”
“梵生不出征吗？”
“他要在九重坐镇。”
“不觉得他是躲在九重上不敢亲自面对？” 顾遥知回答的格外认真：“不觉得，自己死比看着至亲至爱的人死更难受，这与我们想替至亲至爱的人去死是同一个道理，青时，夜凌走的时候，你有这种想法的吧。
”
夜青时这回沉默得更久了，不服她别再站在他的对立面。
他不希望她死，更不希望亲手杀了她。
“要不要去长安城再听出戏？”她，喝了酒的缘故吧，话的有些感伤。
夜青时拒绝了，：“喝完这壶酒，我就要回去了。”
“还不相信澜若衣附在沁心身上？”
“时至今日，信与不信都一样，娉然一死，九重城与九重不再是单单的正与邪。遥知，他日我在九重，坐在梵生的那个位置，我便是正，梵生便是邪。”
她不认同，但又无话可，再多也是枉然。
分完壶里剩下的酒，最后的两杯，她执杯与夜青时轻碰：“我，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夜青时意外地湿润了眼眶，与她绝别，并不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，他真心想服她，避开即将来临的战争。
而此时此刻，他还对她的，只剩仅仅个字：“珍重。”
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手一松，杯子掉在地上碎了，如同那日手镯在她手腕上碎裂。
夜青时漠然转身，唤来飞兽返回九重城，放在桌上的酒杯随夜青时转身的动作，支离破碎。顾遥知揪紧胸口的衣襟，心好痛。 连灼走来，把最后一部分军需清单交给她：“我传了竹语给老凤凰，老凤凰晓得你要回去，你现在就不能哭，被老凤凰看见你难过的模样，老凤荒心会比你还要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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