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伦道，“我们都是这个意思。魏承乾身经百战，骁勇善战，更懂用兵之道，不可能这次会输得这么容易。”
“此事先记在账上。眼下局势更加危急，凉州万万不可落入狄国之手。否则我们三个卫都要全军覆灭不可。”
“所以，我们达成了一致。最近的西宁卫出兵三万，加上清河郡主坐镇的肃州卫出兵三万，一共六万大军，共同反击，务必夺回凉州，重塑凉州卫。”
“现在我军损失惨重，兵源严重不足——”
“已经写了敕令回长安，要兵部全力负责征兵一事。”
白归一想了想，品味出了几分不正常来，“怎么不调靖虏卫的人前来？那里兵源充足，战事也未曾吃紧，且距离凉州与肃州卫一样，若是抽调大军百里奔袭，不是比肃州卫更适合？”
“原本正是这话。可是今时不同往日。这一来，兰州已经成为了崔浩的地盘，靖虏卫难以绕过此处，前来凉州卫。这二来——”苏明伦说到此处，迟疑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靖虏卫的守将是裴行知。”
这话，没有说的太过直白。白归一品了品，感觉到了几分弦外之音。
这裴行知虽然是文武双全，可他同时更是李旭的嫡系。
当初白归一就有耳闻，知道他是个愚忠之人。
眼下，李旭街头遇袭，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马爷有了夺位的倾向，意欲取而代之。
他这位前朝旧臣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投诚，肯定是分庭抗礼。原本，若是没有战场一事，白归一根本不想搭理这般自诩高风亮节的不二之臣。
他向来对愚忠之人没有任何好感。现在裴行知为了报李旭的知遇之恩竟然不顾大局，令整个高唐的臣民陷入到危如累卵的境地。
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。
是可忍，孰不可忍！
他怒了，若是那人在自己面前，他早就气得破口大骂了，可是此时此刻只能忍了又忍，“你写信给李甘棠，让他派谋士亲自前往靖虏卫，游说裴行知。”
“早就试过。”苏明伦摇头，“根本没用。”
“裴行知把人杀了？”
“那倒不是。派去的人和他一样，都是朝廷命官，又是同科进士及第，他再怎么说，也不敢这般胆大妄为。”
“再派人前去。他手中整整五万人马，我们这边和崔浩已经你死我活了，他那边就没有唇亡齿寒之感？”白归一深吸一口气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，“若是过了年，他仍旧不为所动，立刻派海晏河清宫的人料理干净。”
苏明伦对白归一现在的杀伐果决有了更深刻的感受。果然，成就一个男人，少不得浴血奋战。
这样的他锋芒毕露，且不再有妇人之仁。他的眼界也不再局限于一个人的生死，更是拔高到了泰山之顶，有了最为全局的存亡意识。
苏明伦很欣慰，这样的坚韧与果决的心性才符合一个帝王的品格。表面上却心口不一道，“裴行知文武双全，更是为官一任，造福一方的良臣。杀了他未免也——”
“眼下国破家亡之际，天下为重，一人为轻。这般只为一人意气而将整个高唐百姓弃之脑后的愚忠之人，不必再留。真是有东窗事发那日，一切我都担着。你只管让人去做。”
“好。”
白归一命人给自己穿戴甲胄，一边与苏明伦说话，“这一次军情太过重大，若是我们抽调一半的兵力前去支援凉州卫，那么剩下的西宁卫与肃州卫都兵力空虚。万一崔浩打的是声东击西的目的，这两个地方也就岌岌可危了。”
苏明伦早就想到了这里，“我知道此举异常冒险，可是时至今日不能不放手一搏。只能看上天是否眷佑我高唐子民了。”
“我把黎刚和王莽子留下，我与凌云带着人前去。”
“你要亲自前往？”
“此事重大，还是我亲自前去吧。若有可能，亲自会一会裴行知也好。”
“那你万事小心。”苏明伦饶是如此说，心里却没由来不安起来。
在冬日里仅仅是大雪封山，滴水成冰的天气，就会让人们损失巨大。更别提行军作战，千里奔袭。
若是一切顺利，倒也还好。若是天公再不作美，失了方向，断了后方补给，那可就要全军覆没了。
在这场与狄国人的较量之中，人的因素只占一半，剩下那一半是他们在与这里严酷的生存条件作斗争。
人定胜天？
胜天什么？
连恶劣的天气都无法抗衡，又何谈胜过天命呢？
白归一前去重整大军，准备转移阵地。去看兰重火的时候，长安的送来的药物正好被人押送而来，他在验收。
送来的人是福兮，大半年未见，他倒是身量更添挺拔。
一看到白归一立刻行礼，“郡马爷。”
“这兵荒马乱的，你怎么亲自来了？”
“谁来都是来。小的一个人无牵无挂，来去自由的，就主动请缨了。”福兮说着不好意思笑了笑，“顺便，也能看一看您和我家公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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