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酒憋着一口气说了“走开”两个字后，便不敢再开口说话，心怕一口气接续不上，手一下子失劲，便紧咬着牙齿，双眼不敢眨的看着师父下针。
那刘根来被小酒恶狠狠两个字说得双手一抖，赶忙又缩了回去，讪讪的赔了个笑脸，便不敢再动。
刘家大小子眼睛看着小酒，见她满脸汗水滴个不停，凶了自己亲爹一句后，还死死抬着自己亲娘的头，双眼圆睁，不敢动分毫。
他还以为是小酒还在生气他们兄弟二人在私塾里以讹传讹，造谣生事的事情。
这小子嘴唇蠕动了几下，本想再道个歉，又觉得此时气氛似乎也不适合，又闭上了嘴。
随着于怀恩一根根银针扎在刘家妇人身上，她右脑后那三根空心针终于开始滴出黑紫色的血液出来。
见到空心银针里滴出黑紫色的淤血，于怀恩和小酒都长出了一口气，只要淤血能流出来就好，就怕淤血淤结在脑子里，那就棘手了。
小酒长出一口气后，只觉双臂酸软，几乎就要失去知觉，连忙艰难转头，看着刘根来道：“快来抬住你家媳妇的脑袋，小心不要碰到这三根滴血的银针，要不然你就准备再娶一个媳妇吧。”
刘根来闻言，赶忙又凑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自家婆娘的脑袋，也顾不上小酒的揶揄言语。
小酒好不容易腾开双臂，只觉双臂已经麻木，保持着往上抬的姿势，一时之间根本放不下来。
于怀恩见状知道她两只手臂用力固定太久，无法转动，又连忙来帮她按摩了一下肩膀和手臂。
好一会儿后，小酒的两只手臂才放了下来，她一边缓缓活动着才开始有了知觉的手臂，一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刘家妇人，问道：“师父，要不要给她灌一剂醒神汤？”
于怀恩重新给那妇人把了脉，摇头道：“不必，只要淤血流出大半她自己就能醒来。”
在一旁的刘家那个大小子闻言，连忙问：“于大夫，你扎了那么多针，淤血还不能全部流出来吗？要是我娘脑子里还有淤血，那岂不是好不了了？”
于怀恩轻轻摇头，“能排出大半淤血就已经很不错了，残留在你娘脑子里的那些淤血可以慢慢喝药清除，只要不影响神智和她的活动，一些小淤血没有大碍的。”
刘家大小子不懂医术，在院子里的时候，听于大夫和小酒说自己亲娘昏迷就是脑子里有了淤血，就认为脑子里的淤血应该完全清除出去，才算好。
现在听于大夫说淤血清除大半就可以了，他便心里觉得不妥当，听了于怀恩解释的话，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。
小酒白了他一眼，“一点淤血会自己慢慢散掉的，你想一下子全部清除她脑子里的淤血，除非打开她的脑袋，才能完全清除干净。”
刘家大小子一听小酒这话，立刻就不敢再言语了，打开脑袋？这。。。。。。听着都恐怖。
既然于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，那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。
于怀恩知道小酒心里对这刘家人还有气，也不管小酒说话阴阳怪气，毕竟是自己的弟子平白无故的受了委屈嘛。
他凑到那妇人脑后看了一下空心银针滴血的状况，又对小酒道：“你去打一点三七，乳香，川穹粉来，给她干熏一下。”
小酒一听就明白，马上又跑到药房捡出三味成药，放在研磨粉末的研钵里，用小铜锤仔细研磨成粉后，放在一个小薰炉里，点上了火，又提回看诊房间里。
将小薰炉放在那妇人的头下，对一直抬着妇人脑袋，也已经额头冒出汗水的刘根来道：“这个薰炉的烟不能歇，要一直调整薰烟对着她的脑袋薰。”
刘根来连忙赔着笑脸点头，“我知道了，小酒大夫，谢谢小酒大夫了。”
小酒看了他一眼，又扫了一旁傻不愣登站着的刘家两个小子，嘴角一撇，道：“你可小心些，手千万别乱动，别抬不稳反而给你媳妇脑袋碰着了。
你家不是还有俩大小子吗？让你儿子来接手抬啊，养儿子干嘛用的？不就是这时候给他娘尽孝的吗？”
说完，她一扭头就出了看诊房间，去后院看熬煮的汤药了。
刘根来已经抬了好一会儿了，正累得手臂酸软全身都是汗水，听了小酒的话，这才反应过来，连忙转头冲着自家两个儿子骂了一声。
“还不快来给我换个手，抬着你们娘的脑袋，两个没用的东西，白养你们这么大了，看着老子抬得满头大汗，也不知道来换把手。”
刘家两个小子被骂了一句，大的那个赶忙上前来，小心接过他亲爹的手，抬着亲娘的脑袋，便一动也不敢动。
刘根来一遍甩着自己又酸又疼的手臂，一边陪着笑脸问于怀恩。
“于大夫，您看我家里的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？”
于怀恩一边在心里思忖着方子，一边回道：“现在看来，淤血流出的情形还算好，大概一两个个时辰就能醒过来，病人这几天不能移动，只能住在这里了，你们去一个人回家，给病人带被褥过来。”
刘根来连忙点头，又回头吩咐自己小儿子赶紧回家把他娘的被褥衣服打包带过来。
不多会儿，小酒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又回到房间里，只见刘家那大小子双手抬着他娘的脑袋，宛如一个石雕一般，不敢动弹分毫，只是他脸上已经满是汗珠，身上也被汗水打湿了。
小酒嘴角一扯，呵呵，才开始呢，继续抬着吧。
她把药碗端到妇人跟前，叫了刘根来，二人合力给刘家妇人又灌了大半碗汤药下去。
端碗出去的时候，又对刘根来道：“这淤血流出很慢的，你们要仔细抬着她的脑袋，不能妄动，万一出了什么岔子，让淤血流出不畅，病人醒不过来那就可就糟糕了。”
刘根来一个劲儿的点头，“小酒大夫您放心，我们一定好好抬着，绝不妄动。”
小酒心里冷笑了一声，“恩，你们知道就好。”
其实，淤血从开始流出到现在，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抬着了，只要把刘家妇人的脑袋固定住，不要乱动碰歪了空心银针就行了。
不过小酒心里还有气，便让那刘家大小子继续抬着吧。
他自己的亲娘，怎么也得尽点孝心不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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