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监狱，商旻开锁，上车，落锁，一气呵成。
随着发动声音响起，车窗被人在外面敲打。单向透视车窗隐秘性极好，商旻看到少年焦急地几乎要将整张脸都要贴在车窗上，嘴里不知道说什么——完全被增压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住了。
商旻全当充耳不闻，但踩油门脚还是往上抬了抬。
做完自己都觉得荒唐——到现在竟然还替别人的安危着想，是圣母还是疯了？
缓慢驶出停车位，窗外的人还在紧紧跟随，发动机的声音变小，人的声音就大了：“商旻！那就他妈今天，今天过后...我可以和你断！”
“我就说说话，想和你待一会儿，保证什么都不做！”
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，商旻把刹车踩到了底，解门锁并按了开门键。车门缓缓打开，商旻保持目视前方的姿势，说：“滚进来。”
再次发动车子，郊区车少，商旻故意把油门踩到底，孟渝几次找话题失败，到后面干脆闭嘴。车子窜得飞快，他淡定看着驾驶位的人的侧颜出神。
临近市区，商旻不得不把车速降下来。一路发泄，他也舒服点了，虽然依旧没话说，但至少能忍住把人踹下车的冲动。
等红灯时，商旻终于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：“希望你说到做到。”
对方不接话。
很久。
车内的空气仿佛都要停滞了。
商旻觉得他要反悔，侧过头看他。这一看不得了，不知道他给小商识买的成人礼物什么时候被他拿到手里把玩。
“放下。”商旻沉声说。
孟渝手指蓦地一顿，他是有多天真才会觉得商旻刀子嘴豆腐心竟然会给自己买礼物，他可能连自己爱好摄影这件事都不知道吧。
商旻说：“没人跟你说动别人的东西很没有礼貌吗？”
这一路上孟渝已经把全新的相机调配好了，闻言不仅没放下，还对着商旻拍了一张，看了又看，效果令他很满意，浑然不在意地说：“我有没有礼貌哥你不是知道吗？”
“......”有自知之明但道德十分低下。
“哥，你不会送我们妹妹一个被男人使用的过礼物吧？”孟渝何其聪明，已经知道这相机是送给谁的，他笑着说：“所以它现在是我的了，谢谢，我很喜欢。”
这两句话可反驳的点实在太多，商旻竟不知道从何开始骂，只说：“你还要不要脸，这配置你以为那么好买？”
孟渝转过来，双手合十，贱兮兮地说：“所以，再次谢谢哥给我买这么昂贵的礼物。现在也只有你会送我礼物，不然下周学校的成人礼我只能眼巴巴看别人了，这是我唯一的成人礼礼物，我会好好珍惜的。”
反驳的话卡在喉咙，少年没有父母，连外公也在仇人绳之以法后释然离世，外婆现在住在疗养院，醒来也记不住人了，这可能还真是唯一的礼物。
也怪自己没放好。
罢了。
就当给那段不应该存在过往画上一个句号。
商旻没再说话，到市区，又把车驶进商场，因为甩不掉孟渝，他没选自家的商场。
孟渝黏在身后，语调轻松地说：“哥，还是买相机吗，我帮你挑，保证配置比我这架好！”顿了顿，“我不是说你眼光不好的意思，我是说我可以挑一款比较适合妹妹使用的，妹妹还是新手吧，那她其实不合适用那种太专业的，我手上这个就太专业了，讲究很多，不适合她...”
“不买！”商旻从不知道这人话能这么多。
“什么？”
商旻说：“不买相机。”
“哦...”
“再吵别跟着。”
孟渝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，乖巧点头。
“......”有病。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。
商旻懒得搭理，自顾自往前走，逛了一圈实在不知道买什么，最后实在没办法，特别俗气的根据商识的风格喜好订了一辆车，小姑娘还没有考驾照，先备着吧。
办理手续时，孟渝手紧紧握着胸前的相机，看不出任何情绪地说：“哥，这个小白脸我当定了，以后就要靠你养我了。”
商旻从接待员手中接过订购单，转身就走，“记得你上车前说的话。”
“当然！”孟渝跟上他，“我说的是真的，我接下来会去国外留学，我们会断...”一段时间。
商旻脚步一顿——很短暂的时间，接着继续往外走，说：“那就好。”
孟渝在旁边说：“美国纽约市曼哈顿区格林威治村帕森斯设计学院。”
“......我没兴趣知道在哪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孟渝说：“是我想说。”
商旻觑了他一眼，眼里的意思很明显：有病。
不曾想孟渝及时举起相机，“咔嚓”。然后目无旁人地看着他捕捉到的画面弯唇一笑。
“......”果然是病得不轻！
少年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对，突然软硬不吃搞得他心烦无比，走路更快了，欣赏大片的孟渝落后了一大截。
经过一家女装店突然有人喊：“欸商旻！”
看到周莱和张京乐乐呵呵地挽着手从店里出来，他惊道：“大嫂，京姐，你们什么时候回江市的？”说着紧张地往后瞥了一眼，身后，少年脸色极度不爽但意外地识时务往反方向走，他松了一口气。
“昨天。”周莱说：“把你京姐带回去认完干妈住两天就回来了，觉得自家商场逛得不得劲儿才来这的，没想到在这见到你。”
“你也是吗？”周莱问。
商旻心想：不是。怕你们遇到你们才来的，没想到还是遇到了。
“是。”商旻淡定说谎，又问：“你们怎么回去？”
周莱说：“今天是周末，让你哥来接。”
商旻瞥了远处的身影，说：“那让哥开跑车吧，我车也能坐一人。”
张京立马应和：“对对对，我也不想当他们电灯泡，我和弟弟坐就好了！”
“你当得还少吗？”周莱无语。
“不少，”张京道：“但能少则少，好吗干妹妹，姐姐真的太亮了，不好意思呢。”
“......”张京趁着自己年头过生，带她回舒家认干女儿后这女人竟然 理直气壮地以姐姐自称。
看来真给她当爽了。
“跑车就跑车！”周莱拿出手机给商濯发消息。
商旻松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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