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结婚，好不好，阿云？”
思来想去，就憋出来这么一句？
这算什么？
亓照云停下脚步，眸色微暗。
萧驰却只以为是自己的话有效果了，心里有了点把握。
“到时候我们把爸爸接过来……”
亓照云叹了口气，打断了他的话，“不用了。”
“没事的，我们可以请人来照顾。”
亓照云笑了，“萧驰，你有多久没见过我爸了？”
萧驰噤声，喉咙有些发干。
不像寻常的岳父跟女婿，亓善思对萧驰印象不错，再加上美术和音乐方面相同的爱好，两人关系一直不错，亓善思发病的时候，正是乐队最艰难的时候，解约赔偿加版权纠纷，萧驰把最喜欢的摩托和吉他都卖了，后来亓老太太过世，亓善思又病着，丧事也是萧驰帮着料理的。
所以在亓善思心目中，萧驰基本上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女婿。
只是后来亓善思住进了疗养院，萧驰的演出也多了起来，去探望的次数少了。
不，应该说……
是压根就没有去。
想到这里，萧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，胸口像是被什么洞穿了一般，凉风呼呼地灌进来。
他想起来，去年亓照云提了好几次，让他一起去探望亓善思，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，萧驰都没有去，后来萧驰在后台接到了亓善思的电话，周围乱糟糟的，萧驰只记得他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。
萧驰并没有放在心上，毕竟整个对话的过程，除了有些琐碎之外，没有别的问题，所以萧驰以为，亓善思只是单纯在催婚……
现在听亓照云这么说，他心里有点拿不准。
“那明天我们去看看爸爸，好不好？”
亓照云抬起眼眸，对上萧驰的眼睛。
她的眼睛是很标准的杏眼，黑白分明，清亮透彻，笑的时候波光潋滟，看他的时候更是毫不掩饰的柔情似水，但此刻，眼睛还是那双漂亮的眼睛，往日的清澈却化作了似笑非笑的幽深。
她摇了摇头，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讽刺，“萧驰，他已经不认识你了。”
都已经是陌生人了，突然过去喊爸爸，真没必要。
穿过胸口的凉风瞬间凝结成冰，刺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亓照云收回视线，没有再提这件事。
“木星娱乐那边最近应该会有动作，我让张成盯着，你自己也多注意。”
萧驰这会儿心情理会这些，“我跟她本来就没有什么！”
他看着亓照云，固执道：“我们先去看爸……”
亓照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，拿出车钥匙解了锁。
“我最近要出差，你自己去吧。”
萧驰自己怎么去，他倒是想去呢，可是亓善思之前就转院了，新地址他也不知道啊，而且这种探望都要家属预约的，他没有这个权限。
他还待再说，亓照云已经打开车门坐上去了。
“阿驰，”她说，“有些事不是你想弥补就能弥补的，当事人也未必想要你弥补，爸爸没有怪过你，这样就挺好的。”
亓照云永远知道怎么戳哪里萧驰最痛。
他这个人自我冷傲，做什么都必须处于主体位置，随心所欲，单纯地对他好，他不会领情，甚至会觉得旁人是在打着为他好的旗帜掌控他强迫他。
反倒是这样，在他本来就愧疚的时候，告诉他，没人怪他，他才会越发愧疚。
所以怎么会好呢？
萧驰曾经说过，亓善思就是他心目中理想的父亲形象，理解他，支持他，在他迷茫的时候，适当的给予建议，却并不干涉他任何一项决定。
这样一个人，自己却在他有意识的最后一段时间，没有去见过他哪怕一面，就连最后一次打电话的时候，自己心里还是不耐烦的，误会他是来逼婚的。
萧驰怎么可能会心安。
看着后视镜里颓然僵立的人影，亓照云哂笑一声，踩下油门，瞬间加速的推背感让亓照云的眸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冷芒。
后悔吗？难过吗？
这才哪到哪。
亓照云临走之前交代的事情很快应验，袁媛公开发文质问萧驰，什么叫她单方面脑补纠缠，什么叫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，附带着一长串的证据。
除了暧昧私照和频繁暧昧的聊天记录，其中最引人联想的还属一段录音。
袁媛打趣说最羡慕的人是亓照云，谁不知道萧驰十年如一日将她放在心尖上，所有的情歌都是为亓照云写的。
萧驰声音低沉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随意。
“早知道就不这么早定下来了，到底还是不自由。”
袁媛就笑，问他是不是家里管的严。
萧驰语气正经，说跟亓照云没有关系，这点原则他还是有的。
之后录音里两人都没有说话，只有一些令人联想翩翩的呼吸声和水声。
过了一会儿，袁媛轻喘着娇笑。
“萧老师这么自律，刚刚怎么不躲。”
萧驰轻嗤一声，依旧是那副懒散的语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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