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俩再闹，我就去告诉老二！”
老十一这句话一出，两人立刻哑了火，跟两只小鹌鹑似的猫在了被窝里，只把小脑袋露在了外面，大眼睛小眼睛眨啊眨的，继续给白铁英发送暗号。可惜屋子里只有炉火的火光，白铁英根本没看到。
“铁英快脱鞋上炕！”老四这时候才说话，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。
白铁英知道她的性子，答应一声，先把袖子里塞着的蜡烛拿出来点上，又乐呵呵地把鞋脱了，坐在了俩娃中间，一人分一只脚在她俩的褥子下面，这两人立刻就像得到了新玩具一样，开始琢磨起白铁英的袜子来。
“四姐，我来是想问你，可愿帮我管理三新？”白铁英问老四道。
“铁英，给，我用五味子泡的水。”老十一这时候端来了一碗水，里面浮浮沉沉着几十粒五味子。
十一跟白铁英同岁，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，白铁英就跟她玩笑道：“十一也太实在了，这是喝水还是喝粥啊！”
“嘿，喝吧，这五味子可真是个好东西。我没舍得都卖，都挑拣干净了，打算自己也喝点儿，不生病比啥都强！”
白铁英闻言竖起了大拇指，夸赞道：“十一学以致用了啊！就是，也不能光看挣多少钱，有个好身体比啥都强。不过这也太多了，你再拿几个碗，咱几个再兑点儿水喝，正好我拿了好东西！”
“是啥好东西啊，铁英姐姐？”老十二闻言也不琢磨白铁英的袜子为啥跟大家的都不一样了，立刻问道。
“铁英姐姐，是鸡蛋吗？可我的肚子都饱了呀！”老六坐起身子拍着自己的小肚子说道。
“你给我把被子蒙好！你说要睡炕头我才让你把衣服都脱了的，看你嘚瑟着了凉，老二不收拾你的！”老十一立刻喝道。
老六闻言立刻又缩回到了被子里，老十二在一边偷偷地笑话她：“病秧子，药罐子，老六是个山药蛋子！”
“你也消停点儿吧！从早上睁眼吵吵到现在了，可让我耳朵歇歇吧！”老十一无奈叹了口气道。
这俩孩子自打来这儿就一天比一天闹挺，有时候她都会想，在祥云寺的时候也挺好。每天回去时俩孩子都是娇娇软软地叫声老十一后就没啥动静儿了，现在从早吵到晚，真是吃饱了撑的！
“行，我帮你看着。”老四这时候才回了话。
白铁英看着老十一找碗倒水，又听着俩小的笑闹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，待觉得怎么突然安静了，才发觉是老四说话了。
“太好了，四姐！我是真怕你不答应啊，今天一天我就要累趴窝了，真不知道经丽是咋操持的。幸好有你们，要不然我只知道张罗，不知道经管，说不准早出了乱子了！”
“铁英，没凉水兑了，我用开水冲的，还有点儿烫，放那儿先凉着啊！”老十一捏着耳朵跟白铁英道。
“没事儿，我也不渴。对了，等不烫手了你把这个加进去。”白铁英说着从她棉袄底下掏出来一个小罐子递给了老十一。
“这啥啊？”老十一接过来，上手打开了罐子的盖子。
“是蜂蜜！是蜂蜜对吧，铁英姐姐？我都闻着味儿了！”老十二立刻叫嚷起来。
“猪鼻子，狗鼻子，十二是个馋嘴巴子！”老六找到了破绽，立刻喊起来。
白铁英伸手捏了一下老十二的鼻子道：“还真是个狗鼻子，离这么远都闻到了！”
“那当然了，我鼻子可好使了，谁家今晚吃的啥，我隔着院墙都能闻出来！”
“这么棒呀？那待会儿奖励你先喝！”白铁英把被子给她掖了掖笑道。
“铁英姐姐，我要先喝！”老六闻言不高兴了。
“哦，那我想想……老六胖了，高了，还一次病都没生过，行，奖励你并列第一名！”
自打草药学堂开学第二天就有了考试以后，仙鹤村就出现了排名决定“柳条炒肉”丰盛程度的现象。
白铁英的原意是想，不爱学的就别浪费时间，不珍惜笔墨，还耽误别人上课。结果事与愿违，除了少数宁可挨揍也不来的，剩下的都是痛并快乐地学着。
哪怕后来白铁英特意跟婶子大娘们说了也不好使，当面应着，回家揍更狠，生怕草药学堂哪天直接把孩子开除了。别的不说，家里多一个人记草药也是好的啊！
大人那边儿没有排名，没有考试，全凭自愿，但是白铁英收草药的时候就看出来差别了，但凡家里孩子学得好的，挣的钱也多了一份啊！
有挨揍的，就有满分的。都是满分的情况，自然就有了并列。
张婶儿来学了一个月后，家里人的名字和数字都记得滚瓜烂熟，就连简单的草药名也能认识一半，蒙一半的。结果第一次月考时的排名出了热闹。
成绩榜一贴出来，张婶就往前抢了个好位置，结果是越看心越凉，越看脸越皱。她从上到下，从右往左找了十几个人了还没看见虎子的名字，直到红纸尾巴的最后一个才看到。
她又看了看旁边白纸上的考试内容，这下可把张婶气得三尸神暴跳，五灵豪气腾空——她都会答的题，虎子居然考了最后一名！
等孩子这边儿一下课，张婶儿一把就薅住了窜出来的虎子，特意去白铁英家泥巴房障子上折的柳树条子没头没脸地就抽了下去。
旁边儿一起等接孩子的大人就赶快拦着，就这样，虎子也挨了二十多下了。
回家怎么打孩子别人都不管，但是在外面就得问问咋回事儿啊？结果张婶儿气呼呼地一指红纸道：“我这是造的什么孽，生个柴火棍儿还能点火呢！”
众人这就知道是因为成绩了，纷纷劝说打一顿行了，以后好好学之类的话，还让虎子赶快跟他娘赔不是。
谁成想虎子来了脾气了，梗梗个脖子说自己排第二，凭啥还要挨打？
张婶儿一听这话立刻又两太阳冒火，七窍生烟，举起柳树条子就又要抽虎子，旁人拦都拦不住，还是白铁英听着吵闹声赶出来才劝住了。结果一听是因为这事儿，白铁英一拍脑门儿，连连跟张婶儿道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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