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受着脸上传来的触感，萧枫眸光微恍，却是即散，疑惑的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如今他又怎可能不明白，她在逼他杀了她！
他本不欲直接取走她的性命，不单是因为浮池瑶，更因为她初战时未对他下死手，否则纵使有着白苑给予的圣灵祝福存在，他也定然已经身陨。
毕竟圣灵祝福并非涅盘，若他生命彻底断绝，纵使有圣灵祝福存在，也无法涅盘重生。
而且她还亲手杀了画清影的父神……
他不是审判者，今日所做一切，也只是为了守护心爱之人。
更遑论，若世间真有罪孽分辨，那他如今所背负的罪恶，定是苏婉曦身上罪孽的千倍万倍，他又有何资格审判……
他为所爱之人而战，一生所做，无愧于心，今日，却唯负深渊众生。
“幼时我便立誓，定要让深渊众生不再受渊尘所蚀，为此我一直努力，可……”苏婉曦的紫眸中，绮梦尽散，成了破碎将逝的星辰：
“越是站的更高更远，心中的愿望就越是遥远，到后来已如终生都无法触及到彼岸的瀚海。”
“我已然绝望，甚至放弃……可心中的执念却如梦魇萦绕心头，亦化为了我永生追求心愿的动力，”苏婉曦的声音已近乎微不可闻。
她近乎涣散的眸光怔怔看着萧枫，“第二次见面，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违背自己所言，对他们出手吗？”
萧枫记得，浮池瑶说过，她们不会伤害任何无辜之人，所以当时才有此言。
但今日，她却已是灭绝了六神……
“没有任何令人触动原因，”她的声音轻渺如尘：“我只是累了，绝望了，我做不到，我想不到能安然隔绝渊尘的方法。”
“我违背了自己当年亲口定下的规则，我已愧对本心，我背负的罪孽，唯有死亡偿还。”
“所以能死在你的手下，对我而言，唯有解脱。”
萧枫静静听着，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，他想要出声，一时间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摧毁阵枢，一切就都结束了。”苏婉曦看着他，破碎的眸光的中，竟在此时显露些许情愫。”
“萧枫，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，我对你说的话吗？”
“我真的，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，可……”
“我好想……好想……生活在永恒的净土之中……”
声音彻底逝去，眸中破碎的星光彻底黯淡，她的生命已经抵达了尽头。
她的一生，是深渊无数生灵的缩影，她究其一生都对永恒的净土而心之向往。
她成功了，她令生地九层地域，成为了三世的净土，自己，却将化为永恒的尘埃……
光明玄力不知何时笼罩在了她的身上，为她留存了最后一丝的将散的生机。
“砰！”萧枫将手中的阵枢捏碎，隔绝无名之塔的屏障彻底散去。
她的逝去无法挽回，但至少，她应该埋葬在她自己所铸就的一方净土之中……
一切，都结束了……
萧枫抱起她，刚转过身，就看到了来到他面前的渊皇。
眸光交错间，他刚欲开口，天地却忽然动荡。
轰隆隆！！轰隆隆！！
天穹中发出巨响，宛若雷神隐匿在云层中轰鸣，剧烈的动荡，甚至令萧枫脚下那直贯天地的无名之塔出现颤荡！
大雨忽然磅礴而下，飓风亦在此刻席卷天地。
这般动静，并非只来自净土之中，整片生地、整片雾海、整个深渊……
如今都在发生极其剧烈的天地灾害，天地灾变的来袭，突兀到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“这是……”萧枫眉宇微凝，刚想出声，渊皇的幽叹已经传来：“法则已经开始崩坏，深渊，就要崩塌了……”
“什么？！”萧枫瞳孔骤缩，明明之前深渊法则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崩坏的迹象啊。
就连判断深渊即将崩坏时，所出现的可以加快或减缓时间流速的时间黑潮。
若无强大的玄力去细细感受，也根本察觉不到。
怎么如今却……
“萧枫，”这时，轻灵的声音直贯心魂，令他神色蓦的一滞。
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，分明是这些年来，时刻指引他，并给予他帮助，可自己却从未见过她真身之人的声音！
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与混淆！
忽然，他右手上的印记陡然释出耀眼的金辉，霎时，他的眼前被一阵耀眼的金光所笼罩……
睁眼之时，他来到了一片释着金光的空间。
对于这片空间，他毫不陌生，因为这正是当年自己与她“第二次”见面时，所来到的空间之中……
如今，竟又一次到来……
“是你吗？”
“是我。”
“你……到底是谁？”
短暂的沉默，轻灵到仿佛洗涤他心魂的声音再度响起：“我是谁，我会告诉你。”
“在那之前，你不是有很多的疑惑吗，所有的一切与因果，我也皆会告知于你……”
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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