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送爽，桂花飘香，王至诚穿过三进院子，来到一座假山前的路口。
假山的前方，是一座中西合璧式的二层砖木结构小楼，名为“园中花厅”，外界习惯称其为小青楼。民国七年，张作霖为了他最宠爱的五夫人寿氏特意修建这座小楼，看上去宛若一处时光的缩影，散发着历史的沧桑气息。
王至诚走进小青楼，瞬间被四周大量的木雕、砖雕吸引。28幅雀替木雕，风格各异，细腻而生动。门窗上方，镇石砖雕的装饰，镶嵌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，宛如一幅幅流动的画卷。
洪九在门口恭候已久，对走来的王至诚，慨叹道：“6月4日，被炸成重伤的张作霖，就是在这里走完了一生。”语气中透着一丝神秘与沉重，仿佛在叙说一个历史的秘密。
王至诚没想到张学良会派这么一个人来接见自己。或许，这是张学良想借此机会缓和洪王两家的关系吧。只淡淡地苦笑了一下。
洪九热情地关怀：“老同学，您一路风尘，先找个单间冲洗一下吧。”
“单间？算了吧。”王至诚拒绝道。
洪九的坚持中透着一份恳求：“外面的假山池，是公共浴池，供我们这些下人使用。而单间安静、舒服一些，是为了大人和贵宾们准备的。您来了，自然要特意安排。”
王至诚坚持道：“我还是喜欢假山池的氛围。”他心中对于奢华的要求并不高，倒更想体验这里的自然气息。
“秋天的水有些凉，不像咱们山东的温暖。”洪九的话中夹杂着关心与试探，似乎是想为王至诚的决策提供参考。
王至诚自信地答道：“我喜欢冷水浴。”眼中流露出无畏的神情，仿佛即便水再冷，也无法阻挡他探索的勇气。
洪九却笑着补充：“不过假山池里的水已经是温水了！”
王至诚思索片刻，决定：“那就在岸上洗洗脸，抹一下身子。”
洪九见状，面露奸笑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：“那，那王先生先转转，我去准备。”说罢，便匆匆离去。
泉水叮咚，小溪潺潺，水轮车的吱吱声与树林沙沙声交织在一起，形成如珠落玉盘般的天籁之音，令王至诚的心中一片清澈。这声音是从假山传来的，王至诚不由自主地奔向那声源，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着。
王至诚感到一丝神秘与不安。他想，洪九毕竟是他的同学和老乡，不至于在这里做什么过分的事情。
浴池的四周长满了梧桐、皂角树，薄薄的雾气笼罩着，草香、泉香、奶香、酒香交织在一起，夹带着小溪的温馨，沁人心脾，令人神往。王至诚走在苍苔覆盖的石径上，心情愈发清爽。
九月的东北之夜，女人们早已穿上了防寒的秋衣，而这里却热气腾腾，在碧水清清的泉水中，七八个魔鬼身材的妙龄女郎或弯腰洗发，或蹲在水里抚身，或羞涩地望着同浴一池的男人……
池塘边，一位准备下水的少女亭亭玉立地站着，等她脱去绿色的外衣，仿佛摘去荷叶的光杆荷花，鲜艳而丰盈。
王至诚的心跳加速，他是一个男人，还是一个未曾有过女人的男人。他想离开，但眼睛却无法从池塘中那幅由青年男女共同谱写的水景中移开。他闭上眼睛，热气如雾似纱般轻柔包围着他。
“你？怎么跑这儿观景啊！”一个甜美而又带着一丝哀怨的声音传来，打断了他的思绪。王至诚不由自主想起了火车上结识的靖尧姑娘，脑海中涌起一丝暖意。
水中几位警觉的女子听到声音，忙用白莲藕般的双臂遮住了半个身子，惊慌失措地朝岸边抓衣服逃开。
“谁？谁是流氓啊！”洗浴的男人们一边喊着，一边从水中窜出，惊讶地对王至诚问：“至诚，你怎么进来的？是谁让你进来的？”
王至诚慌忙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图纸，那是大帅府里的狼狗叼给他的路线图。他将图纸递给洪九，解释道：“这是大帅府的路线图，狼狗叼给我的。”
“狼狗叼给你的？你怎么不说风刮过去的。”洪九当着王至诚的面，竟要撕掉那张图。
靖尧见状，迅速一把抓住图纸，冷冷地说道：“多亏洪哥在这里，要是被这些女人见到，告到少帅那里，你可就惹麻烦了！”
洪九表面上是帮着王至诚解释：“王先生也是多年未曾来府上，自然不懂这里沐浴的规矩。希望不要多事。”而实际上，洪九却在暗中打算着什么。
女子们匆忙收拾后急匆匆地离去，洪九随即也退出了浴池。
“伪君子！”靖尧望着洪九的背影，骂道。她的声音如泉水叮咚，带着一丝怒意，显得十分动人。
王至诚一脸羞愧，正准备离去，却被靖尧叫住：“你也坐下吧。听说你小时候在府上待过好多年，怎么会忘了这儿的风俗？男女可以在一个池子里洗澡，但不能停留在岸上观赏，更不能去想！”
王至诚的脸顿时热了起来，心中涌起一股羞愧与不安，尴尬地背过身去，慢慢地把衣服脱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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