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婆婆？您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叶牧龙寻声望去，只见一个满头白发，骨瘦嶙峋的老人，正蜷缩在桥洞底下。
在叶牧龙儿时的记忆中，方婆婆是慈祥的老人，靠摆早餐摊子维持生计，每次收摊前，总是会为叶牧龙兄妹俩留下一份早餐。
也正是这份暖心的早餐，让叶牧龙兄妹不至于每天饿着肚子去上学！
时隔多年，叶牧龙怎么也想不到，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般情景！
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，方婆婆现在已经无法行动了，蜷缩在这里，几乎就是在等死。
“方婆婆，您儿子呢？”
叶牧龙眼中掠过一抹惊讶，连忙上前，不顾方婆婆身上所散发的恶臭，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，便披在了方婆婆的身上。
他记得方婆婆是有个儿子的，小时候叶牧龙还见过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，方婆婆的脸上，终于露出一丝笑容：“小龙，没想到临死之前，还能再见到你，真是太好了。”
方婆婆对自己儿子的事情闭口不谈，只是用颤巍巍的双手，轻轻的握住了叶牧龙的手，泪眼婆娑。
“怎么会死呢？我马上送您去医院！”
叶牧龙来不及多想，马上抱起方婆婆，便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。
……
秦龙医疗基地！
药老爷子亲自挂帅，几乎所有的医生全部出动，全力抢救方婆婆！
秦婉柔也问询赶来，看着站在手术室外，一脸焦急的叶牧龙，轻声问道：“方婆婆情况怎么样？”
“还在抢救，生死未知。”叶牧龙坐在长椅上，低着头，双手合十，心中一遍遍祈祷着，方婆婆可以安然无事。
“方婆婆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啊！”秦婉柔也忍不住一阵心酸，开口道：“前几年我还去看过她，身体挺好的啊，儿子也大学毕业了，挺孝顺的，怎么会让老人家住在桥洞里呢？”
秦婉柔正在悲叹方婆婆的遭遇，一个老者的声音却突然响起：“还不是因为她那个歹毒的儿媳妇！”
秦婉柔和叶牧龙顿时转头看了过去。
只见这老者穿着病号服，也是一位病人，他认识方婆婆，刚才看到了叶牧龙抱着方婆婆急匆匆的跑进来，这才跟过来看看。
“儿媳妇？”叶牧龙忍不住眉头一皱。
只见这老者一边叹着气，一边摇头道：“方婆子老早就守寡，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不容易，可这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了，靠着摆早餐摊攒的钱，给儿子买了房子，娶了媳妇，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。”
说着，老者眼眶也红了，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。
“她那儿媳妇刚嫁到方家，就对方婆子指指点点，后来更是变本加厉，一点不顺心，就对方婆子又打又骂，方婆子为儿子着想，怕小两口过不好，就一直忍着。”
“一开始方婆子还能靠着摆早餐摊子赚些钱，后来身体不行了赚不到钱了，就直接被那女人从家里赶出来了！”
“岂有此理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媳妇！”秦婉柔脸上顿时挂满了怒气。
“哎，谁说不是呢？”老者摇着头，又抹了一把眼泪，开口道：“之前几个老街坊都为她抱不平，劝方婆子回去，毕竟房子是她辛苦攒钱买的，她儿媳没资格赶她出来！”
“可她说什么都不肯回去，说是怕自己回去，儿媳会不高兴，怕她会跟自己儿子离婚，再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见过方婆子了，不知道她去了哪里。”
听完老者的叙述，秦婉柔也不禁红了眼眶，眼泪不知不觉的划出了眼眶，哽咽道：“可怜天下父母心，方婆婆为了儿子能过得幸福，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，却没想到最后会落到这般地步。”
叶牧龙表情阴沉，眼中已经充满了怒火，双拳紧握，指关节噼啪作响！
如此儿女，当真该杀！
北疆征战多年，叶牧龙从未像现在这样，如此的愤怒！
仿佛心中的怒火，快要从胸腔里喷涌而出了！
“人渣！”叶牧龙愤怒的骂了一句。
此时，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了，药老爷子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，摘下口罩，一脸悲凉看向叶牧龙，默默的摇了摇头：“天人五衰，老太太气数已尽，只剩下一口气了，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，你去送送她吧。”
听到这个消息，叶牧龙也红了眼眶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走进了抢救室。
方婆婆奄奄一息，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。
叶牧龙走上前，轻轻地握着方婆婆的手。
“小龙啊，从小我就看出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，有时间的话，去看看我儿子，他工作挺不顺的，你能帮就帮他一把。”
临死之前，方婆婆还在牵挂着自己的儿子。
“嗯。”叶牧龙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，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。
“小龙啊，还记得那年下大雨，桥洞被淹了，你和你妹妹……”方婆婆的话，说了一半，没了下文。
心电监护器上，已经是一条直线！
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方婆婆，离开了人世！
至此，叶牧龙的眼泪在不经意之间，划过脸颊！
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因未到伤心处！
铁血硬汉，北疆战神，握着方婆婆的手，潸然泪下。
“我记得，那年大雨桥洞被淹，我和妹妹不会游泳，是您担心我们，从家里赶过来，把我们兄妹俩从桥洞下面救了出来！”
叶牧龙哽咽着把话说完，终于忍不住，把头埋进了方婆婆的怀里，将心中所有的悲伤全部释放出来！
药老爷子，秦婉柔，以及所有参与抢救的医生，全都伫立在抢救室外，静静默哀！
此刻，时间仿佛静止了，整个病房之中安静的出奇。
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，从走廊里穿过，口中背诵着刚学的古诗：“慈母手中线，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，意恐迟迟归。谁言寸草心，报得三春晖。”
良久，抢救室的门打开了，叶牧龙表情悲凉的走了出来，眼眶红红的。
所有人都没有说话，脸上满是悲情。
“厚葬！”
留下这句话，叶牧龙身形孤寂的朝着走廊尽头走去，秦婉柔想要快步跟上，却被叶牧龙拒绝了。
“让我自己静静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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