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难以描述的臭味，充斥在杨二妞的口中，顿时一阵干呕，连忙用手将足衣抠了出来，趴在地上，吐出一滩酸水。
等难受的滋味过了，抓起足衣便朝不远处站在门槛处畏畏缩缩的李麻甩去。
“死老头子，看我不打死你，洗个足衣都洗不干净。”
“又不怪我，实在是你脚太臭了，而且你又不允许我多放一些皂荚。”李麻往屋里退了几步，声音有些委屈，小声辩解道。
其他人妇人闻言不敢置信，其中身穿深青色衣裳，同样色的布帕包着银白色的头发，比周边的妇人高出了半个头，身材干廋，但双眼凌厉，一看就知这老妇人不好惹，她指着李二妞，瞧不起道：“杨二妞，你算什么人妻，打儿媳孙子，还奴隶你家那口子，要是我是李麻非休了你不可。”
杨二妞废了的爬起来，朝她们啐了一口气，叉腰骂道：“你让他李麻休了我试试，老娘非打断他的腿不可。”说完威胁的看着李麻。
李麻长年被她欺压，男人的气概早就没了，连忙摆手，表明立场：“老婆子，我不会休了你的。”
话落，杨二妞挑衅的看了那些村妇一眼。
“你们没本事压住自己的男人，还好意思说我。”
顿时其他村妇被噎住了，嘴唇微动，却什么话也没说。
见状王大溪噗呲一声，笑出了声，揶揄道：“李奶奶，原来你是臭体，随时随地散发出那股恶心的味道。”说着装模作样的捏了捏鼻子，一脸嫌弃。
那几位村妇大笑，随后左手捏了捏鼻子，右手扇了扇，往后退了几步，夸张道：“难怪不得杨二妞的皮肤那么黑，原来是被臭气熏黑的。”
杨二妞闻言气的说不出话，她自娘胎里，肤色就比常人黑了好多，更是有人给她取了外号，叫黑妹。
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，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拿她肤色说事。
气的也顾上身上的疼，一瘸一拐的冲了过去，虽然那几位妇人早有准备，其中开口说话的村妇还是被她挠了脸，顿时脸上有几条血印。
那村妇也不是好惹的，仗着身高优势狠狠扯住了她稀少的头发，惨烈的痛呼声响起。
“陆玉兰，老娘今儿个不掐死你就不姓杨！”
“来啦，今儿个不掐死老娘，明儿你就跟老娘信，叫陆二妞。”
场面越发的激烈，王大溪偏过头不去看，简直太凶残了，两人一把年纪了，没想到体力犹如年轻妇女。
“住手，再不住手就按村规处理，打架斗殴者，村口跪半个时辰。”
两人闻言立马住手，杨二妞一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，不能白白放过这些人。
“我同意跪，但打我的妇人以及你娘和这个臭丫头，必须跪。不然我就去县城告你徇私枉法。”
王大铁闻言皱眉，开口道：“都不用跪。”
“不行，老娘非要她们跪。”
“大哥，我跪，只是这杨奶奶先打儿媳妇，后打村里其他村的奶奶，罪加一等，这跪的时间怕是要长一些。”王大溪心想她总比杨二妞熬得住。
“村长，我也愿意跪，只要杨二妞跪的时间比我们长。”
“我也愿意。”参与这场斗殴的老妇人纷纷附和。
王大铁看了小妹一眼，犹豫了一下，便同意了，如今这情况他也不可能包庇自家小妹和阿娘了。
“今儿夜已深，明日一早卯时村门口跪。杨二妞和李广情节严重跪足一个时辰，其余人参与者半个时辰。你们可有意见。”
汉子们犹豫了一下，摇了摇头，反正又不是一个人跪，也不丢脸，再说了他们也动手了，总不能破坏村规吧。
老妇人更没意见了，只要杨二妞跪的时间比她们长，她们就高兴。
杨二妞有些后悔了，自己这把老骨头，哪能跪一个时辰，随后想到，明早不去村口不就完了。
“明日卯时，未到场之人，从村中除籍。”
王大铁像是料到有人会这样想，粗犷的声音在黑夜里犹为有震慑力。
……
次日卯时，天色未明。
村口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，就连杨二妞也一拐一拐的来了。王大铁瞄了一眼人群，昨夜的人都到了，然后看向自家阿娘和小妹，眼底布满担心。
“时候已到，开始跪吧。”
王铁柱蹲在自家闺女身边，唠唠叨叨道：“闺女，你要是撑不住了，赶紧给阿爹说。”
杨春花闻言白了他一眼，有了闺女忘了媳妇。
“阿爹，没事。”
随后歪着头，凑近王铁柱的耳边，轻轻道：“我和阿娘在膝盖绑了布垫的，可软了。”
“绑了布垫还不是会疼。”
王铁柱粗着嗓门道，声音在清晨显得越发的清晰，在场的每一位村民都听见了，望着他们，但是没有说什么，因为基本上都在膝盖绑了布垫。
王大溪对着他们讪讪的笑了一下，随后对着阿爹翻了一个白眼，不想理他。
杨二妞一听这话，顿时嚷嚷道：“她们作弊，我不管我也要垫。”说着就要起身。
王大铁摆明了要护自家小妹和阿娘，一本正经反问道：“此刻已经卯时了，你若是起身，便除村籍。昨夜我说让你们跪，可有说不让你们垫？”
“没有。”其他村民道。
……
半个时辰后，天色微亮，弥漫着雾气。
王铁柱连忙扶起闺女，然后再扶起杨春花。
王大溪弯着腰，动了动麻木的双脚，没一会便恢复了知觉。
瞄了一眼，跪着的杨二妞，此刻神情恹恹，丝毫没有昨日的蹦跶。
剩下杨二妞和李广二人，村民没有立即离开，反而围着二人冷嘲热讽。
王大铁见他们在这里看，便背着王大溪回院子，而王铁柱背着杨春花跟在他们的后面。
“闺女他爹，你有好多年没背我了，今天还因祸得福，真高兴。”
王铁柱哭笑不得，歪着脑袋道：“被罚跪有什么好高兴的，你若是喜欢我背你，以后我便背你，无论你去哪。”
“老不正经的，一把年纪了，还说这种话。”杨春花脸一红，眼波流转，拍了一下他的背，似骂非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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